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截稿之際，LikeCoin 議案 85「Migrate LikeCoin to Ethereum OP Mainnet」投票期還剩幾小時，暫時票數為 559,527,337 票贊成（79.60%），143,328,660 票反對（20.39%），73,194 票棄權（0.01%），669 票否決（0.00%），如無意外，議案即將獲得通過。
LikeCoin 這個有時被稱為 DAO 的鏈上分散式社群，有別於物理世界的主流民主制度，採用流動民主治理，雖然過往我曾多番討論，但對很多人來說恐怕依然陌生。本文嘗試以是次投票為例，淺談鏈上流動民主的優劣。
流動民主
查閱鏈上數據，議案 85 的投票人數 258，投票幣數 702,929,191，佔已質押 LikeCoin 的 72%。表面看來，似乎 258 Likers 已經持有 72% LikeCoin，這是誤解。
雖然 LikeCoin 的投票制為一幣一票，但並不是所有 LikeCoin 都有投票權，要投票，Liker 必須先質押 LikeCoin。比如 Alice 持有 100,000 LikeCoin，當中 90,000 質押給驗證人 Bob，餘下 10,000 留在錢包中備用，則 Alice 的投票權為 90,000。議案 85 的投票率 72%，計算的分母為總質押 LikeCoin 數，現時約 981,025,140，而不是所有 LikeCoin 的總數，最新數字為 1,426,118,696。
其次，有投票的 258 人（嚴格來說是 258 個錢包才對），當中 233 為 Likers，餘下的 25 則是驗證人，換言之是 Likers 的代議士。假設驗證人 Bob 得到來自 100 Likers 質押 10,000,000 LikeCoin，當 Bob 投下反對票，代表的是 100 Likers 共 10,000,000 票的意向，造成表面看來投票人數不多，但投票幣數很高的現象。驗證人代議，也或多或少解釋了為什麼議案如此重大，卻沒有更多人投票表態。
既然有驗證人代議，為什麼還是會有 233 Likers，當中包括我，投下個人票？最簡單的原因，至少對我而言，是在時間允許、理解議案的前提下，實踐直接民主，履行公民責任。除了理念層面的考慮，在 LikeCoin 議案投個人票還能確切表達個人意向；假設 Alice 贊成議案，即使當初選擇質押予 Bob 時考慮過他的「政治主張」，Bob 還是可能因各種原因投下反對，「出賣」Alice 這位「選民」。然而，只要 Alice 就議案直接投票，不論 Bob 有否履行代議士職責去投票、意向為何，都能確保手持的 90,000 票如實表達個人意向。同理，即使 Alice 質押給多位、立場可能不同的驗證人，只要直接投票，她的意向就會凌駕為其代議的驗證人。
每個議案既是代議，又是公投，大幅提升效率之餘保留直接民主的彈性，是 LikeCoin 流動民主的一大優勢。
Signalling Proposal
不同於過往一些簡單的議案如調整通脹率、增加驗證人議席等，通過後由程式碼自動執行，即使議案 85 獲得通過，技術層面不會發生任何事情，需要由人手介入，逐步落實。
這類並不實踐「code is law」的議案被稱為 signalling proposal，票選出社群意向後，需要由人進一步落實；就像 Brexit，公投通過後，要實現民心所向，英國政府還需要處理一大堆細節，不但可能跨內閣，甚至有機會在漫長的過程中出現亂子。事實上，物理世界的所有議案都是 signalling proposals，只是由於不存在 code is law 的概念，也就沒需要煞有介事說明議案僅是表達意向而不會自動執行。
不經人手、自動按著表決結果執行的議案能確保清晰明確，不帶偏見，但只能處理同一條鏈上、程式碼能變更的事項；相反，signalling proposal 雖然不會自動執行，但能涵蓋任何層面，提供決策所需的認受性（legitimacy），意義重大。坦白說，即使沒有議案 85，假如我自把自為在以太坊鑄造新版本 LikeCoin，鼓勵現有用戶遷移，我有信心多半 Likers 會選擇遷移，而且效率比現有流程高得多。這做法雖然可行，但相對而言缺乏群眾基礎，未能實踐共治，即使最終多數 Likers 選擇升級，也無從判斷是出於認同，還是為免被落單而逼於無奈「硬食」。
LikeCoin 3.0 把整套基建遷回以太坊，牽涉層面極廣，且並無先例，因此月前我透過〈LikeCoin 3.0 綠皮書．三．升級七部曲〉，試圖全面列舉升級的步驟。當下的議案 85，正是七部曲中的第一步，確立社群意向，獲得升級所須的認受性，好讓貢獻者繼續安排與開發。餘下的六部曲，除了牽涉其他 signalling proposals，有些步驟如停止增發 LikeCoin 2.0，屬於參數調整議案，一旦通過將由程式碼自動執行。
技術升級不忘政治改革
相對於企業、國家、民族，LikeCoin 只是一個小生態，然而，規模小不代表家家酒，社群公投自決非常複雜，LikeCoin 實踐的治理不但毫不兒戲，甚至可以毫不面紅地說，走在時代前沿，值得物理世界的強國借鑑。從另一角度，LikeCoin 的實踐也可視為沙盒環境，一步一腳印，在鏈上世界測試比當前主流民主更完善的治理模式。
我希望不亢不卑道出現況，但無意把區塊鏈相關科技標榜成萬能萬善的解方，必須承認，LikeCoin 現行的治理模式有很多不足，單是讓人明白，就是一個大挑戰。
首先，LikeCoin 的流動民主較適合參與者持分不一的組織，比如公司。一旦套用到社會，最明顯的問題是它採取一幣一票，而不是現今普世價值的一人一票，必然會讓富者獲得較高話語權，產生不公。
此外，即使投票機制便捷，假如社群缺乏深入參與、積極討論的氛圍，高效的投票更容易產生民粹，甚或是多數人的暴政。這個問題在 Cosmos 生態中另一個社群 Juno 年前的議案 16 表露無遺，該議案透過硬分叉強行沒收巨鯨資金，以伸張正義之名剝奪私人財產，猶如香港公投通過充公李嘉誠資產般霸道。
LikeCoin 3.0 升級一旦落實，將回到以太坊生態，不再自成一鏈，因應底層變動，治理機制亦必須有所調整。如何善用區塊鏈的特性實踐民主共治，同時讓參與方式更加平易近人，將是這次升級的一大重點。
p.s. 為興趣、為學習也為支持，參加了樹洞香港聯同周冠威導演舉辦「電影的創傷與療癒」課程；上週首課導賞First Man，看那個讓人揪心的月亮。幸好課程設在每週四，雖然這不過是份小小週報，週三晚準時發送前，我總是處於略為繃緊的狀態。每逢星期四，就是我的週末。
